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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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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 32 章

草莓是冷的, 被她暖熱,又被他搗成汁,留下大片紅色果漬, 現場狼藉。

裝椅子的事被拖到日上三竿。

宋律齊沖過澡, 神清氣爽,吃過早餐,上樓裝椅子。鄭希文從浴室出來後則把床單抱去樓下, 塞進洗衣機, 回到臥室,懶懶地坐在地毯上, 偎著小沙發。

創作環境固化之後人容易怠惰, 她先前也會去咖啡店之類的地方寫東西,最近開始嘗試在這裏寫東西。

那套工作臺自帶的椅子實在是太舒服, 被她征用來看書,然後自購了自家同款椅子過來。

椅子便宜好用,只一點,扶手很難裝,沒有打孔,需要憑力氣將尖頭螺絲擰進去。

她的手有輕微的腱鞘炎, 組裝了其他部分後,最後的扶手請宋律齊幫忙。

他半跪在窗邊, 面對椅子, 一手掌著金屬骨架,另只手握螺絲刀, 低垂眼睛, 神色平靜專註。春光熔金,映得緊繃的下頜端正利落, 臉頰中短暫橫斜一道骨線,因用力時咬住後槽牙。

她從身邊摸索到他的手機,鎖屏界面進入相機,放大,拍照。

拍了幾張照片,倚著手臂翻看,雙指拉大,不經意間註意到工作臺上的東西,擡頭看過去。

宋律齊裝完扶手,將螺絲刀收回工具箱,招手叫她過去。

鄭希文慢吞吞起身,走到椅前坐下,按住扶手試了試,比她自己裝的結實得多,笑瞇瞇豎拇指:“師傅幹活好利索,質量有保證。”

“所以收費偏高,可以理解吧?”

“最新款數字Plus也很貴,送你,抵了。”她遞出他的手機。

跟她在一起永遠氣氛輕松,不擔心話題落地。

宋律齊笑著垂眸看她,接過手機,另只手按住身旁工作臺,碰歪了上面疊放的兩只米白色木紋方盒。

鄭希文看過去。

“上回不知道隨手丟哪了,昨天阿姨打掃衛生收拾出來的。”

上回,是說兩人在海邊不歡而散那次。

她兩手搭在膝頭,仰頭看著他,沒說話。

瞧著挺文靜的模樣,其實眼底帶著戲謔,坐等他如何解釋,一點也不乖巧。

宋律齊眼皮一跳,將搖搖欲墜的盒子推回,中途改了主意,牽住纏繞小盒的絲帶,扯散,“出差回來,帶點伴手禮很奇怪麽。”

盒子裏還有首飾盒,他掀開蓋,拎出裏面的東西,是條項鏈,銀色細鏈嵌鉆,綴一顆金屬感灰珍珠,懸空回蕩。

“這年頭贈品也做得這麽精致了。”

“贈品?”鄭希文不解,“你買了什麽會送項鏈。”

宋律齊低頭解鎖扣,漫不經心道:“雨傘。”

另一個盒子是長條尺寸,確實像放了長柄傘。

鄭希文狐疑,起身確認品牌。

這個牌子她在申城工作時誤入過專賣店,做珍珠首飾久負盛名,當時硬著頭皮試了兩條,後來再沒去逛過。

宋律齊解開鎖扣,並指捏著項鏈,示意她撩開頭發,見她不動,幹脆攬腰將人抱上桌子,叫她坐下。

鄭希文將長發攏起,撩到一邊,看著身側的長盒,扯開絲帶,“下次還是帶吃的吧。”

他用細鏈繞過她的頸,牽住另一端,“原因呢。”

“吃的吃完就沒了,這種東西以後不好處理。”

宋律齊微頓,精細的鎖扣從指尖脫落,他沒擡眼,從她鎖骨處重新牽起,語氣散漫,“留著唄。”

“留著太麻煩了......這傘好漂亮。”鄭希文驚嘆。

盒裏的長柄傘攏得整齊熨帖,淡緋色傘面,黃銅手柄,鑲嵌金屬銘牌。

低調,工整,雅致。

扣上鎖扣,並指牽著吊墜轉回領口。宋律齊後退半步,拉開距離瞧了瞧,才去看那把傘。

“怎麽會突然想到買傘啊......”鄭希文拾起它,腦海中閃過那天隨口跟他抱怨傘面翻折的對話,怔住。

宋律齊輕描淡寫:“廣告做得特漂亮,讓人覺得不買是辜負。”

他是胡說八道。鄭希文好久之後才確認雨傘是贈品,項鏈是限量。

可無論心情如何千回百轉,此刻都是柔軟,她取出雨傘,按動按鈕,嘭的輕聲,傘面綻開。

呢喃:“其實衛城風大,打不住傘。但是真的很漂亮。”

把傘柄抵在肩頭,舉過頭頂,旋轉起來,她滿臉認真,“屋裏打傘長不高。”

宋律齊掀眼皮看她。

“但我早不長個了。”繼續轉傘柄。

宋律齊:......

她今天休班,宋律齊下午有事,晚餐後回來時家裏分外安靜,上樓後沒瞧見人,繞到循著打字聲,才看見臥室窗邊凸出去的空間內、書桌後的埋頭苦思的鄭希文。

她聽到腳步聲,兩手仍搭在鍵盤上,擡眼看過來,模樣疲憊嚴肅,戴了副細框眼鏡,與平時不大一樣。

宋律齊松了松領帶,捎擡下頜,示意她繼續。他進衣帽間摘下領帶,解開袖扣,出來後鄭希文起了身。

“寫完了麽?”

她搖頭,“我還想再寫點,把這段收個尾。”

宋律齊在工作臺前站定,垂眸打量,從桌角堆的書裏拾起一本,“寫吧。”

“你吃過晚飯了?”

“吃過了。”

宋律齊翻著書,餘光註意到她沒動,撐在桌面的手指無意識蜷起,骨線緊繃。

他稍頓,後退幾步,回到邊幾後的沙發椅上坐下。

鄭希文抿唇,也坐下,向前扯了扯椅子。她寫東西的時候不大擡頭,但是小動作很多,用平板寫文稿,時不時打開旁邊的電腦,托著臉檢索一番,繼續敲幾個字,再翻翻書和筆記本。

宋律齊挨著沙發,眼神壓根盯著手裏的書。鄭希文早就註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這道目光,被人看著總是不自在,她撅嘴抗議,後者無奈擺手,意思是不看了,你寫你的。

可她在他進門這一刻,心思就走了,裝模作樣寫幾個字便寫不下去。

鄭希文想起前段時間楊瑛那通電話——

你知道宋律齊的背景嗎?

那你應該聽說過雙城的地標水下酒店吧。他家的。

換個說法,不管是他父親家,還是母親家,家裏的都是什麽樣的人你知道嗎?

律師、醫生、教授、校長......各行各業形形色色,都能做到頂層,你要知道普通人抵達這裏有多不容易,但這只是他們人生軌跡裏最尋常的一程而已。

楊瑛說的家族,鄭希文並不了解,網絡能搜集到的資料只有只言片語。京宜更低調,她此前沒有什麽印象,但具體到它旗下的地產、航運、醫藥一類子集團,要比她預料的體量龐大得多。

楊瑛咬著牙警告,她亦咬牙應聲,說好,我知道,我明白,不用擔心。

鄭希文出神太久,以至於身前的人早已繞到身後,渾然不知,直到覺察有人靠近,嚇得一激靈。

宋律齊笑著看她一眼,按住椅背,俯身靠近,看著她幾乎空白的文稿,“我看你也不打算寫什麽東西。”

“要被你嚇死了。”鄭希文捂著心口,扭頭咬他撐在自己身後的手臂。宋律齊並指擡起她的下巴,“你是真寫詩?還是想躲著我?”

鄭希文錯開臉,扣下平板,“我怎麽會那麽無聊。當然真的在寫,而且是正經的詩——”

話沒說完,被宋律齊打斷,“以前不正經那些給我看看。”

視線往她頸下流轉一圈,他勾唇,眉眼間落拓不羈,鄭希文低頭看到自己薄透領口若隱若現的溝壑,嗔他一眼,兩手交叉保護起來,“我說的是散文詩,不是小說,也不是.......!”

宋律齊點頭,連椅子帶人將她與桌子拖開些距離,俯身抱她起來,鄭希文不曉得他要幹嘛,就從坐在桌後變成站在一旁。他倒提著褲腿,大爺似的坐下了。

鄭希文:......

“就是金戈老師那種散文詩。”

宋律齊坐下後敲了敲她的鍵盤,扭頭看她,“金戈老師?”

鄭希文一副一看你就沒什麽文化素養的表情,抱臂說:“一個當代通俗文學的大家啦。”

宋律齊被揶揄,也不惱,伸手摟到她的腰,將人帶到自己腿間,“那鄭戈老師的大作寫完了麽?”

“沒。”鄭希文反而被他臊得慌,左看看右看看,低頭擺弄指甲,“編輯催稿好幾次,但是這種東西急不來。”

宋律齊輕笑一聲,笑得她心虛臉熱,大聲道:“但是昨天剛寫完一篇。”

“哦?挺得意?拿來看看。”

她搖頭。

“怎麽就不能給我看。”

“文就是氣,就是心靈的投射,簡而言之就是日記本。當然不能給你看。”

“出版不就是給別人看的?”

“別人誰知道我是誰。”

宋律齊難以置信地笑,“認識你的人都不能讀你的書?”

鄭希文嚴肅,“你不能。”

“原因呢,寫給我的?寫了什麽?”

“你真要聽?”

“聽啊,為什麽不聽。”

“這篇標題叫......痛打落水狗。”

鄭希文若無其事看向別處,摟在她腰間的手收緊,她被迫跌坐到他腿上,宋律齊笑著垂眸,也不說話,手掌攏著柔腴,沒輕沒重揉搓幾下,鄭希文吃痛,躬身抱住了他的手臂,不叫他作祟,嘴硬得很,“痛打落水狗。”

“這樣,我給你取一名,落水狗和女詩人,怎麽樣。”

她還沒說好與不好,宋律齊俯身,附在她耳側低語兩句,她霎時耳熱,臉頰緋紅,“你哪來這麽多黃色廢料。”

宋律齊懶聲道:“你先招我的,你說呢。”

水潤的眸子瞪他,兩手推開他的手臂,鄭希文低頭整理掙脫束縛的柔腴,“你當我跟你開玩笑的嗎。”

“那你講講。”

“不講。”

“好,那咱直接辦正事去。”

“你!”

鄭希文到底比不上宋律齊的蔫壞,只要他想知道的事,軟磨硬泡,怎麽都能達到目的。

鄭希文卻也相當堅守底線,沒有跟他講具體的詩的內容,只說了她的靈感,來自一篇關於《老人與海》的文章。

《老人與海》裏說,桑提亞哥連續八十四天都沒能捕到魚,但他並未放棄。第八十五天,他冒險前往深海,終於捕獲了一條身長十八尺、體重一千五百磅的大馬林魚。但是,這條魚太過龐大,桑迪亞哥與之展開了激烈的搏鬥,耗時三天才將其刺死。

在歸途中,桑迪亞哥遭遇了鯊魚的五次襲擊。他使用魚叉、船槳和刀子奮力反擊,但最終還是未能保住大魚的完整。當桑迪亞哥疲憊不堪地回到港口時,只剩下大魚的巨大白骨架。

一切生滅無常,人生就是幻滅,如果一定要找點意義,似乎就在這裏——永不言敗地對生命進行探索和追求。可就算是這種精神本身,也有生滅,並非永恒,桑迪亞哥在海上數次心灰意冷。

宋律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靠背,一手拄著桌子,另只手搭在她肩頭繞弄長發。

他想起今天上午的事,她在屋裏玩傘,他說鄭希文兒,你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模樣特招人嫉妒。她擡頭看他,回答道:

“你窮途末路野心不死的模樣也挺讓人郁悶。”

宋律齊眼梢笑意漸濃,不自覺透著點溫柔心軟的憐惜。

鄭希文看著他,有點納悶,他輕擡下頜示意她繼續。

她於是追述:“那篇文章還說海明威的硬漢精神,跟尼采的權力意志和超人哲學微妙相通。”

“怎麽說。”

“權力意志是說要追求權力、征服、統治一切事物。超人是它的人格化體現,他強大、堅韌、獨立、從不退縮,是上帝的取代者。”

視線劃過她說話時啟合的唇,看向她的眼睛,宋律齊笑,“所以你的觀點呢,你覺得是這樣麽?”

鄭希文點頭,點了一半,又搖頭,最終陷入似是而非的糾結。

“為什麽?”

她抿唇,措辭許久,對上他的視線,語氣是種溫柔、近乎哀愁的疼惜,“在幻滅裏抗爭,是很苦的一件事。”

宋律齊失語良久,深深地看著她。

可是。生在金字塔腳下的人要多不自量力,才能憐惜塔尖的人?

鄭希文搖頭,恢覆沒心沒肺的笑容,從他懷裏掙脫,“反正就叫痛打落水狗了。”

-

好久之前答應了傑克晴的一頓飯,因為各種事情,拖到現在,終於等到一天,所有人都有空,宋律齊提前定了餐廳。

日上三竿,群裏開始躁動,三兩相約一起出發。

鄭希文洗過澡,跟他一起出門,叫他先繞道去自己家,上樓取了年前買的那件外套。

宋律齊垂眸看著她遞來的袋子,挑眉。

“送你的。”

“衣服?”他接過,慢悠悠說:“這不是給我添麻煩麽,以後怎麽處理。”

“我還真問過,導購說這款清洗幾次就壞了。”

世間好物不堅固嘛。

宋律齊睨她一眼,不像高興的樣子,轉身去換衣服。

鄭希文坐床尾,翹腳等他換上外套,不得不感嘆一句造物主的不公,對某些人多有偏愛,賽車服夾克穿在他身上像高爾夫球場上的球服。

今天吃飯的地方,鄭希文只知道是家私菜館,進門才意識到這地方不便宜。

宋制清淡古意的庭院風格,亭閣流水處處透著隨意,相得益彰,才是最精心。

她不知道衛城還有這種地方。

“朋友介紹的,我也第一次過來。”宋律齊回頭,隨口說了這麽一句。

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,這句話都撫平了鄭希文心裏的局促褶皺。

進入包廂,穿過南洋花磚大插屏,裏間已經坐了個男人,平頭痞氣,正在茶桌邊坐著擺弄茶碗,見他們進來,擡頭招手,“來了。”

宋律齊牽鄭希文走過去,“郁程,比我大半歲,你見過。”

上回殺青時碰見過,鄭希文記得,想到那天的情景,難免臉熱,“郁程哥你好。叫我希文就好了......”

“是個詩人。”宋律齊替她補充,被她用指甲撓手背。

郁程早站起身,笑說:“久仰久仰,見過這麽多次,還沒正式認識呢。我是他發小,毫不誇張的說,這小子能長這麽大,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......”

宋律齊擡手給了他一下子,“少來。”

郁程嬉笑著叫兩人坐,他背過臉去,轉瞬而過的側顏眼熟,鄭希文恍然記起去年春天,她車子壞了,上了他的車。

也就是那天,他在車上問她之後怎麽上班,她憂心忡忡,這事自然傳到宋律齊那裏,才有了後來那麽多的故事。

見她怔忡,郁程微笑,“記起來了?”

沒多久,權影、董秋和RR、TT他們幾個也陸續到了。

傑克晴的小朋友對這環境非常好奇,耿直地問了這地方的價格,經理含蓄透露這裏是會員制,宋律齊說先習慣習慣,以後有的是這種局,意思是遲早出名,幾個人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,說今天怎麽著都得給宋老板獻唱,想聽什麽隨便點。

熟人局,席間沒那麽多規矩,隨意東拉西扯地聊天。

有人問到楊兆北怎麽沒來。

“好久沒見他了,他好像一直在忙店裏的事。”RR說。

郁程:“那家劇本殺店?他老板兼職dm呢是不是,聽說是衛城第一家。”

“那家店超級火。”TT表情誇張, “才開兩個月已經搬遷店址換更大的地方了。”

鄭希文不清楚這事,問了RR才知道楊兆北這店開在兩所大學中間,迅速風靡一時。

RR嘴巴一刻不停,抽空評價:“說不定能開連鎖,我們可以送開業剪彩表演。”

鄭希文:“那楊老板豈不是很有面子。”

RR笑逐顏開,“你們兩口子真會說話。”

鄭希文笑著垂眸,沒再說什麽,伸筷去夾生炒山蘇,聽見郁程感嘆楊兆北確實有兩把刷子,細數他得過的獎,又去哪裏演講,總之風光無限。

這事她還真聽說過,不過上回楊兆北酒氣熏人,又兩行眼淚止不住地流,她只當是醉話吹水了。

聽這語氣,竟是真的。

那麽他那天的頹唐,也不是假的。

-

飯後在周邊散步,宋律齊跟郁程聊生意上的事,鄭希文在一旁跟朋友們廝混在一起,董秋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到她身邊,“多久沒去Toc了?要不是聽他們提起,我都不知道你們在一起了。”

“去過,那幾次你不在,也就沒找到機會。我的錯,下次自罰一杯。”鄭希文半開玩笑。

董秋對宋律齊有意思這事她知道,現在說什麽都不合適,只能低頭。

董秋不甘心,看了眼她身邊的男人,似笑非笑地說:“我記得那時候你坦白不喜歡宋老板這款呢,原來是逗我玩,是我沒有眼力見了。”

鄭希文說:“人性本來就覆雜,難捉摸,連我都看不透我自己。”

“果汁來啦。”貝貝從車上取了葡萄果汁,是鄭希文最喜歡的那款,她高高舉手。

“接著。”貝貝作勢丟過來。

“你要嗎?”鄭希文問董秋,同時緊張地張開手,她從小玩沙包倒數第一,丟過來的東西怎麽著都接不著,做好了挨砸的準備。

貝貝只是逗她一下,準備走過來,沒料到TT搶走袋子,兩人嬉鬧起來,TT邊跑邊扔果汁,叫鄭希文接著,她眼睜睜看著拋物線朝自己飛來,放棄掙紮,打算落地後再去撿。

但果汁沒落地。

她眼巴巴望過去,宋律齊手裏握著果汁,看也沒看,仍跟郁程聊著:“......那邊派說客過來了......”

註意到她的目光,他瞥來一眼,指尖扣入拉環,稍用力,氣泡微嗤,“他們的意思也是要先鋪澳洲的線......”

鄭希文接過果汁,董秋眼底一暗,看向他指間捏著的拉環,一語不發,快步朝前方走去。

鄭希文喝著果汁,目送她離開。

接下來一段時間,因為海外業務,宋律齊離開衛城,鄭希文也該回自己家,但他走之前往家裏買了一池金魚,特別嬌貴,冷熱饑飽差一點都不行,她只得留下來照顧。

她從小沒養過什麽小動物,養這幾條魚養得提心吊膽,宋律齊說放寬心,大不了換幾條。

“我是這麽沒責任心的人嗎?”鄭希文坐在魚池旁的榻榻米上,手裏捏了份真題,歪頭夾著手機,揶揄電話另一端。

“是嗎。”他笑,又說:“知道你有責任心,才叫你養啊。”

筆尖劃過題幹,她走神沒聽清,“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你還在樓下麽?”

“嗯,看著魚呢。”

“上樓幫我找份文件吧,這邊要用。”

鄭希文應著,起身上了樓。

文件放久了,宋律齊記不清放在哪,她翻了幾個抽屜才找到,按照指示將內容拍下發給他。

“收到了。”

“我......”鄭希文欲言又止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剛才翻抽屜的時候,好像看到上次的信了。”

電話那頭沈默片刻,安撫道:“幾張明信片而已。”

鄭希文問:“你家人寄來的嗎?”

“姨媽寄過來的,我父母離婚後,是她一直在照顧我。這幾年她在環球旅行,聽說我不大順利,從各地寄信,以資鼓勵吧。”

聽筒內外呼吸交替,鄭希文斂眸,“抱歉。”

他低笑一聲,“這有什麽好抱歉的。”

她吸了吸鼻子,“......她的字寫得很優雅,感覺人也是這樣。”

“有機會你倆見一面?她應該也會喜歡你。”

鄭希文稍怔,旋即一笑而過。

在一起呆久了,偶爾說些不著邊際的話,彼此都當哄人的玩笑,才合本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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